儿时的年味|记忆犹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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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了腊月门天天都是年,一进腊月,父母就嘱咐开了,少说废话,多说吉利的话,弄的我一头雾水,什么是废话,吉利话怎么说,这个问题太难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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逢五排十是高崖集,腊月初十集上就有年味了,卖年画的摆摊了,什么富贵有余,大吉大利,山水画,四连画,内容繁多,卖抹画子的也不少,供销社后面一溜两行的。

买个灶马头不能说买,要说请,卖灶马头的都说,请个财神吧。

卖对子纸的,卖香的,卖烧纸的,卖板凳的,卖案板的,所有做买卖的这天都出来摆摊了,民间有句俗语,春山不如秋集,秋集不如腊月初十,也就是到了腊月初十做买卖的到了一年之中的旺季了。

腊月二十五高崖大集一年中最热闹的,嘭啪啪啪啪的鞭炮声,各种叫卖吆喝声,十里八乡来置办年货的人是摩肩接踵,剂掉了鞋的,挤掉了帽子的,被掏了包的,什么洋像也有。

买好了对子纸,请了灶马头,这就算全了年了,接下来就是操扯钱,置办年货了。

空忙父亲再去供销社买瓶子墨水,拿着裁好的队子纸,让村里的老师给写对子,写对子有讲究,先写灶王爷的,一般都写,上天言好事,下界降吉祥,横批是一家之主,还有的写,上天去多言好事,下界来广降吉祥,灶王爷的写好了,然后写大门的,忠厚传家远,诗书继世长,横批忠厚人家,积善人家庆有余,向阳花木早逢春,多种多样的,炕头上写,身体健康,大门口写,出门见喜,最后写猪圈的,好大肥猪,六畜兴旺啥的,反正都是寓意好的,吉祥话。

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,过小年了,家家户户扫舍,打扫卫生,扫去一年的悔气,把窗户上的旧纸撕去糊上新的白纸,手巧的还剪几个窗花贴上,破旧的东西这天都清理干净,该收拾起来的,该扔了的,这天必须归置好,然后重新贴上新请的灶马头,也就是灶王爷,过小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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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辞灶,送灶王爷去天庭回报一年来的工作,功过是非都得汇报清楚,灶王爷前面摆上活糖,柿饼,软枣,点上香,还的念念有词,今天腊月二十三,灶王爷爷上西天,少说闲话,多加美言,再过七天,请恁下来过新年,弥陀佛;小进年,你的说再过六天下来过新年,要是还说七天,哪等灶王爷回来就是年初一了。

活糖是甜的,粘性特别大,灶王爷去了天庭,还没开口回报工作,一看有活糖,拿一块填嘴里,工作没汇报成,嘴被粘住了,功过是非都说不出来了,天庭没有这家人的功过是非,也就没有奖罚了,这事就过了。

柿饼寓意事事如意,软枣是甜的有核,寓意甜甜蜜蜜有孩,玉帝见灶王爷吃的欢,就问甜吗,回答、甜,有核?有孩,有孩,一家子也就平平安安的一年过去了。

过了小年,家家户户都忙活开了,磨豆腐做豆腐的,蒸饽饽的,打年糕,摊煎饼的,准备过年吃的是妇女的活。

男爷们开始生炉子烧水,开始杀鸡了,一般生起炉子上午十拉点了,拿住鸡杀了,把鸡血放在碗里,退毛,净膛,忙活半天到了下午一点了。

鸡杀完了,也累了,拾掇拾掇鸡肝,鸡爪子,鸡血,炖巴炖巴喝点酒吧,小孩也馋呀,大人这个时候就说了,鸡血小孩不能吃,吃了长雀子,也就是雀斑,鸡爪子小孩吃了上学刨字,学习不好,吃鸡头娶媳妇那天下雨,再说了一年到头,当家的男人就这么点福利,小孩吃了还怎么喝酒,何况鸡头还留着做供养的。

喝完了酒,接着就是做高崖炸鸡了,把鸡剁成小块,炉子上烤好油,先用面裹均匀了,再放到打好的蛋里面,裹满蛋控一下,防止把蛋浪费了,裹好了蛋,熟了油就开始炸鸡了,炸出来的鸡块金黄,看着就想吃,小孩都是趁大人不注意,偷偷拿块炸鸡肉吃,一般都拿大的,大的都是骨头,偷块炸鸡吃也没肉。

腊月二十九这天去上坟祭祖,烧纸,供养,放鞭炮,祭祖完了,回家安心过年了。

三十上午男爷们忙着帖对联,贴过门钱,贴对联的顺序也是先贴灶王爷,灶王爷的头顶不能贴红色的过门钱,要黄色的十个贴成个山的样子,再从大门口往里贴,女人们就忙着和面,剁馅子,准备包饺子。

天擦黑,把天地棚子摆好供养,酒杯,筷子都要三样,香笼一个,灶王爷面前同样,水缸里挑满水,放上一颗洗好的菠菜,锅里放上饽饽、面鱼、团圆饼、豆腐、以及其它干粮,这叫压锅,寓意大丰收,不缺吃的意思。

一切准备妥当,开始包饺子,饺子包好了还的用黄纸盖着,这个时候的小孩子就不准出屋门了,说话也不能大声了,夜里不能用手扶窗台,否则来年要长疮的。

从黑天开始,除了包饺子,其它的事情都是男爷们的了,女人同样不能出屋门了,包完了饺子,男爷们烧上香,出去放几个爆仗,把大门口里面放上一根棍子,叫栏门棍,一是栏财,二是栏邪毛鬼遂不进家里来,再就是证明饺子包完了,正式进入了过年模式。

除夕一晚上男爷们都不能睡觉,这叫守岁,从包完饺子开始天地棚子以及灶王爷面前的香一晚不能短接了,必须一根不接一根的烧,除夕夜里烧香先从天地开始,多余的全部插在灶王爷面前。

过了夜里十二点开始炒菜,煮水饺,发纸马,发纸马之前,男爷们先在院子里放一个爆仗,嘴里还念叨着,一个爆仗助门开,增福财神进门来,发完纸马,放完了鞭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,这个时候小孩就给爷爷奶奶,父母磕头就有红包拿了,最急燥的是不让出屋,发纸马放鞭打下来没响的好去捡呀。

吃完了年夜饭,拿了红包,穿上新衣服,这个时候就可以自由活动了,睡觉也可以,喝茶聊天也行,那个时候还没有电视,没有春晚的。

小孩好不容易等到凌晨三四点,这就出去给长辈磕头拜年了,对于小孩来说,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年味开始的时候,去到长辈家里,进门先问爷爷奶奶或者叔叔大爷过年好,对方也回答,好、好、好、恁娘跟恁爹起来的都挺早哈。

其实这就是礼节,明知道一夜没睡也得那么问,然后就是让着吃花生吃瓜子的,这都不是重点,小孩子等着给几分钱的磕头钱,老头老太太分罢了钱,小孩急忙说爷爷奶奶或者大爷叔叔的,俺再去谁家谁家逛逛去,才出来恁是头一家,就是到了上午九点也是头一家,大人也跟着出来,小孩跑出屋赶紧去找没响的鞭,唯恐其它的小孩捡去了。

上午拜完了年,收获满满两布袋不响的鞭,还有糖块,花生、瓜子,回去几个小孩,把纸把开点着放,那个是相当危险的,但是还是玩了好几代人。

稍大点的孩子凑仔一起玩游戏,打瓦、跳房、打后楼,家家户户的孩子都穿的新牌新色的,见面都说过年好。

初一晚上是,老鼠娶媳妇猫嫁女的日子,大人孩子必须早睡觉,谁也不能看,一看猫就把老鼠吃了,这婚就结不成了,一年不吉利,其实是熬了一夜没睡,早睡休息。

初二就是走丈母娘家的日子了,一家人到丈母娘家,姥姥家去拜年了,看望老人,亲朋好友欢聚一堂,一橼子饽饽走好几个亲戚都不带少的,都知道还要去下一家出门,所以都不给留下,等到出完了所有的门,饽饽也都裂开了,那个还的叫笑了。

初五也叫五末日,天井里的天地棚子可以撤了,一早放完鞭,烧完香就可以把天地棚子里的供养全部撤了,也有的还留下个香笼。

到了正月十五,开始闹元宵了,我们这里是舞龙,打秧歌,踩高跷,耍杂耍的,当然还有卖泥老虎和泥人子的,放烟花,小孩放滴滴金,嘴里还嘟囔,滴滴金,滴滴金,点一根要一根,吃元宵那是相当奢侈了,一般家庭吃不起。

过了正月十五年,一般都做下年生产的准备了,孩子们也就要开学了,父母督促着写作业了,有的开学都写不完,只有到了学校罚站了。

其实儿时虽然穷,物质也没有现代丰富,但是年味真的很浓很浓的,提前几个月就扳着指头数着日子想过年了,现在是过年也就休几天班,走一下亲戚。

转眼到了二月二,二月二龙抬头,万岁黄爷是使金牛,正宫娘娘来送饭,保定太平天下收,到了这天家家户户忙着耕种了,又开始了一年的劳作。

二月二还有个习俗,就是用草木灰打囤,里面撒上粮食,寓意五谷丰登的意思,再就是炒糖豆,把黄豆头天晚上泡好了,二月二早上起来炒,小孩分着吃,又甜又脆,一个完整的年就过完了,有没有年味仔细品味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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